曾经沧海难为水,对于像我这样生长在长江边的人来说,一般的小江小河很难激起感情的涟漪。然而此次西藏之行,所见之江河,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。
在西藏的主要行程,都是傍着江河走的。六号到日喀则,走中尼公路。车出拉萨,沿拉萨河顺江而下,行不多久至曲水县,拉萨河在此汇入雅鲁藏布江,车则向西傍着雅鲁藏布江溯江而上。雅鲁藏布江水量充沛,曲水往上一段河面较宽,水流较缓,河谷开阔,公路绿树掩映,村落炊烟袅袅,路旁田地青稞将熟,一看便知是丰腴之地。导游介绍,这一带是西藏的“粮仓”。再往前,河谷陡窄,呈峡谷状,山势险峻,乱石嶙峋,河面窄、落差大,河中浊浪翻滚,河水奔腾咆哮,人在车上,一边是绝壁、一边是深渊,真叫是惊心动魄。穿过峡谷,河面骤然开阔,两岸群山远远退后,漫漫沙滩布满了河床,河水在沙滩中分成数股,或急或缓,向下流泄。
雅鲁藏布江称为藏族的母亲河,我倒觉得它具有父亲的性格。两三百公里的河段,时而用有力的双臂护卫着自己的儿女,让他们享受安宁;时而用全身心的力量劈开山崖,一往无前,势不可挡;时而敞开博大的胸怀,包容万象,温存体贴。我突然觉得,江河就应该是这样,它是有生命的,它应该有自己的个性。
去林芝的那天走的是川藏公路,先是沿拉萨河溯江而上。河谷景象与雅鲁藏布江河谷相似,村落、田畴、青稞、牛羊,一派田园风光。越往上,水量渐小,山渐逼近,山上植被渐丰,牧场取代了田地,牦牛群、羊群在河边、山坡自由地放牧。中午时分,来到海拔5013米的米拉山口前,导游介绍,此处为拉萨河发源地。放眼一望,群山环抱之中,有一片阔大的沼泽地,丰满的草地上众多的水洼散布其间,然后汇成涓涓细流,向下流淌。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江河之源,面对此景我心有所动。比较拉萨河注入雅鲁藏布江时那宽阔的江面和汹涌的水流,这源头显得是多么的温柔、孱弱。然而,如果没有这母亲般温软的怀抱,哪来顶天立地的壮汉!
翻过米拉山口,导游介绍,此处为尼洋河源头。啊,真是太神奇了,一条山脉,孕育了两条河,一条向东,一条向西,两条河又在不同的地方注入雅鲁藏布江。我们的车又沿着尼洋河顺流而下,向东行进。初时的尼洋河如同小溪,涓涓细流蜿蜒在草地上的乱石丛中,那水清澈得让人生怜。林芝地区号称西藏的小江南,尼洋河谷一带两边山上草丰林茂。车越往下走,河水越丰,那水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,好像途中并没有见到有支流汇入,敢莫是从草地从山泉中渗入,只是那水随着流量增大,愈显得清澈。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清澈的水,感觉比经过工业提纯的纯净水还清,它的清是那种有生命的、有灵性的清,是那种一看就能让人的精神为之一爽的清。在一处河床中,耸立中一块巨大的石头,石上书写着“中流砥柱”四个大字。奔腾而下的河水遇到巨石的阻挡,激起雪白的浪花。头顶上天空蔚蓝,白云朵朵,两岸青山滴翠,树木摇曳多姿,河中清流激荡,白浪翻滚,整个河谷构成了一幅清丽无比的画面。对此美景,内心不由得发出感叹:不虚此行,累死也值!
再往下,地势渐缓,河面慢慢变宽,然而河水还是一如既往地清。是夜我们在林芝地区所在地八一镇住宿,未能随尼洋河前行。从地图上可以看出,再往前,尼洋河流经大峡谷,转了个大弯注入雅鲁藏布江,据说那里的风景绝佳,堪称天下奇观,可惜未能亲见。
雅鲁藏布江风光
拉萨河源
尼洋河中流砥柱
尼洋河边的格桑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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